【战损新】第三十六章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心灵的铜墙铁壁也是如此。
降谷先生是严肃的，但是安室先生是温和的，现在蹲在工藤新一面前的这个人，深蓝色的瞳孔里更多的是体谅的包容。
所以，没有指责，只有沉默。
但是空寂的缆车里不再是工藤新一一人，还有一个与之共呼吸的同伴。
大抵是从黑暗中缓过神来了，也差不多能在这较为封闭昏暗的空间里呼吸了，工藤新一开口道：“降谷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明明他没有感知到身后有人跟踪的。
“你知道答案的，不是吗？”降谷零微笑着从怀里拿出一部白色手机，连同自己手上的手电筒一同递给工藤新一，“我跟踪了你，你没有发现。”
“那我做了什么，你都知道。你却没有阻止我。”工藤新一在听到他跟踪自己时，眼神就冷了下来，说话也一字一句的。只是想到这一路他的得心应手，语气才变得轻缓，但多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对此，降谷零显得很寻常：“我只要跟在你身后保护你的安全，至于你做些什么，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插手。”
这是理智的降谷先生说出来的话，在某个时空，工藤新一好像也听到别人这么和自己说过。他有些无言，又感到喘不过气，便披上了往日的伪装，装作不在乎的模样，内心却竭力地面对当前的环境。
这样的伪装让降谷零信服，毕竟工藤新一的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他都不曾了解过。
于是降谷零掏出自己的手机，快速地敲了一连串字符发给风见裕也和赤井秀一，目前他最信得过这两人，也肯定这两人能在短期间内明白他的意思并解决他现在所面临的难题。
工藤新一看着降谷零的动作，知道他是在找救兵，这种做法让他刚才还有些躁动的心平静不少。他突然有种期待的感觉，这是他近几年从未有过的，自从性情变冷淡了之后，他就很少期待过了。而这一次他之所以产生期待的情绪，大抵来自于面前给他带来希望的降谷先生。
说起来，降谷先生真的带给他不少希望。
但同时，降谷零作为公安的机警也困扰着工藤新一，他还是发声了，很温柔：“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了，知道吗？这样的高度直接跳下去，非死即残。”
工藤新一低头，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对不起，降谷先生，是我没考虑到隧道的高度，下次不会了。”
开玩笑，作为一个侦探，来之前有没有对隧道做过详细分析？进来的时候肯定也能感受到隧道高度的。但是降谷零没有拆穿这样的谎言，他开始发现工藤新一一直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坐姿，心里大致也清楚了一些事情，更明确现在的工藤新一也并不好受。
“害怕的话，就说出来吧。多说说话，也就不会感到可怕了。”降谷零用手机拨开了地上的碎玻璃渣，朝着工藤新一的方向靠近了些，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说什么都行。”
工藤新一的身子一颤，苦笑着：“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降谷先生。”顿了顿，他又道：“跟降谷先生说不害怕也是不可能的吧，毕竟是这样狭窄昏暗的空间。”
说到狭窄昏暗的房间，两个人都僵住了。工藤新一为此追悔莫及，但说出去的话正如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他们二人都经历过的狭窄昏暗的空间，虽然都是被迫的，但有一方是承受者，有一方是施事者，身份地位不一样，自然所想所感也就不一样。
一句话，再次把两人带入沉默。毕竟那是降谷零一直逃避的黑暗禁区，是Bourbon不愿提及的往事。同时也是每每让工藤新一发颤的往事。
几天前，两人时隔两年后再一次见面，那时就已经提醒降谷零不能够再逃避下去了的事实。那些不能够被提及的往事，那些留在两人心口血淋淋的伤疤，必须要给它一层层地揭开，由两人共同去面对。
所以降谷零强迫自己抬头直视工藤新一低垂的眼眸，声音有些发抖：“你现在见到我，内心深处还恐惧吗？”或者说，还怨恨着我吗？后面一句话，降谷零说不出口，心口仿佛被人用棉签堵住了，血液不循环，闷闷的。
工藤新一一直低着头，拳头攥得紧紧的，大拇指不停地摩挲着手掌的肉壁。迟疑了，难堪地，沉默着。他永远把自己封闭在无人进出的空间里，任何想要窥探他内心的人都被一面铜墙铁壁挡住了。
披着伪装的工藤新一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怎么会恐惧，那种情况下我们都有不由己的苦衷，我一点也不怨恨降谷先生。”
善解人意的小孩甚至猜到了降谷先生没说出来的疑问，并友好地安慰了他。
多么“善解人意”啊！
降谷零苦笑，他也没能走进工藤新一的内心世界。不过他是情有可原的，他有着必输的理由。当初一味的隐忍包容帮助他们完成了计划，却狠狠地伤害了两个人的内心世界，成为了他们日后关系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
两个人终还是这样沉默着，他们没有在沉默中爆发，也没有在沉默中灭亡。他们就像洞螈这种生物，适合行走在黑暗的边缘，做最隐忍的勇士。
打破沉默的，是突然间的昏暗。工藤新一手上的手电筒没电了，祸不单行，手机也提示电量低的信号。恐慌，在工藤新一的心中蔓延，他极力地控制自己的心绪，表面上还是一副等待救援的云淡风轻的样子。
该说幸运还是可悲呢？在工藤新一对面坐着的是细心的降谷先生。男人一声不吭地把手上的智能手机递给工藤新一，然后一个人隐于黑暗之中，在昏暗的空间里只有一头金色的头发闪着荧光。
江户川柯南曾经对降谷先生一头的金发印象深刻，他一直都记得在一次案件中夕阳撒在降谷先生身上的样子，记得在夕阳的纵横相映下那一头金发散发的耀眼的光。当时，夜晚将至的余晖都属于这个男人。
在夜晚即将来临之前，这个男人就是白日的最后一道光，同时也象征着光明。所以，江户川柯南敢于对这个男人说出那样大胆的话，敢肯定降谷先生就是一个好人。
正如此时，他是惧怕降谷先生的，但是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降谷先生是一个好人。
好人，对自己好的人。
在黑暗的空间里，狭窄的环境下，时间流逝的很慢。而缓慢流淌的时间让工藤新一坐立不安，这一切都被降谷零看在了眼里，他想到了办法稳定少年的情绪——谈案件。
不出所料，案件果然足够吸引工藤新一，少年焦躁不安的心理也在降谷零的疏导下渐趋平静。在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中，降谷零突然就想到了工藤新一短暂的人生，他感到留给他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了，既是如此，又何必抓住过去耿耿于怀呢？
降谷零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他有些急迫地站起身来，拉住了少年的手。正在此时，缆车也恢复了正常，带着两人驶出黑暗。降谷零说出了他想要说的：“我们要往前看，新一，放下过去吧。”
工藤新一抬头，亮出了他湛蓝色的眸子，那里面还有些闪光。他没有做出回答，窗外吹来了清凉的冷风告诉他现在很清醒。
他缓缓地张嘴，但并没有发出声音。他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如同向日葵般温柔。
可降谷零笑不出来，精通唇语的他内心十分苦涩，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少年说：
我再也回不去了，降谷先生。
碎碎念：
不知不觉就写文一年了，在这期间收获了很多，也感谢一路走来的朋友们，希望我们都能不忘初心，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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